七夜谈之第四夜（续）

冈仁波齐，这座孤独的石头


海青兽把两人送上了正常轨道后，就屁颠屁颠沿着原途回村里去了。
（后来乔枫问志愿者之家的小田，为啥海青兽做向导只做到一半就回去了，小田翻翻白眼说：“你们一路上不给它吃的，它肚子饿当然就跑回来了”)
乔枫和晓晓，看着冰雪给山坡留下的痕迹，天地一片寂静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



晓晓突然在乔枫背上猛捶：“叔，快看，谁的脚印”
乔枫淬不及防，脚一滑，劈叉一下就摔了个面朝黄土背朝天，幸好晓晓反应快，翻车之前第一时间就跳了下来。
“动物？”
“叔，我怕你太健忘，特地写了这两个字告诉你”
乔枫..！@#￥%





不知不觉走了4个多小时，还没有看到寺庙的影子，这一天的目的地就是正对冈仁波齐的一座寺庙，两人要在那里休息，然后第二天继续行程....
雪地不好走，因为一场雪后，正常的道路痕迹已经被掩盖，雪下不知道是岩石还是缝隙，乔枫边走边拿登山杖在前面戳，让晓晓跟着他的脚印走。

"叔我渴！“
“乖女，给你一罐红牛，叔的啤酒昨晚喝光了，还渴的话，抓点雪吧，这是人世间最纯净的雪”
“不，都是叔的口水”
“不会怀孕的，别怕”
“可是以后我要生BB的”
“那你去印度吧，找到那条恒河，喝一口水，就有了”

两人一边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，一边在雪地里努力的走着，幸好雪不是很厚，依然有些泥土路段露出。突然晓晓很兴奋告诉乔枫看到路标了，原来前方树了一个尊最普寺的牌子，虽然寺庙还没有看见踪影，至少看见了希望的目标，两人很开心的往坡上走去。

七夜谈之第四夜（续）

走到坡上，两人终于看到了寺庙，在不远处的一个山腰上，正对着冈仁波齐，山下还有一个平房，也是一个招待所。晓晓希望住的高，看得远，于是两人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寺庙方向走去，却被一条结冰的河流挡住了去路，乔枫看看结的冰似乎不够厚，不足以把晓晓一脚踢的哧溜过去，（一阵风过，晓晓突然打了一个寒颤）只好绕开一个大弯，好不容易找到勉强可以过河的地方。
说是寺庙，其实小的可怜，和拉萨市那些动不动就几百亩的寺庙来比，但是也充满着宁静祥和的气息。
一个看守寺庙的藏族大叔接待了他们，让他们放下背包，烧上一壶热水。晓晓很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装饰。



过了一会，晓晓把乔枫拉到外面的平台上去晒太阳，看风景，叽叽喳喳问个不停。
“叔，啥是白度母？”
“哦，就是白色的度母。”
“是么，那啥是绿度母”
“哦，就是白度母有天心情很好，换了一身绿色的衣服，就像千面妖姬那样，要有不同的形象给人新鲜感嘛”
“那，叔，宗喀巴是谁？”
“这个，简单来说就是当年这边的大哥大，开山掌门人，类似于张三丰，达摩老祖那样的人物，以一套黯然销魂掌称霸西藏高原，然后又把武功秘笈和绝世心法写入经书，传下八部四十二章经给手下弟子，继承了黄色四十二章经的，就叫做黄教，红色经书就叫做红教....”
“哇，叔，你好博学啊，我好崇拜你”看得出晓晓确实很配合
乔枫一边回答，一边偷偷的望着那些在天台上晒太阳的藏民，生怕会被他们抓起来扒光埋到雪堆里去

幸好藏民大都听不懂汉语，见乔枫往这边望过来，都点点头微笑，乔枫有点不好意思，就从包里拿出一把巧克力过去，藏民也很开心的回报以各种糖果。

一回头，看见晓晓伫立在天台边上，瘦削的肩膀，落寞的望着远方
“叔，如果有一天我再来到这里，我就站在相同的角度拍下来给叔看后来的后来是什么样子”
“乖女，也许1000年后，还是这个样子”
“对于神来说，1千年太短了”



寺庙的附近有佛塔，也有玛尼堆，乔枫带着晓晓，到处转悠，反正今天已经走了20多公里，顺利到达目的地了，而且天气不错，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。晓晓没有见过玛尼堆，很新奇的翻着一片片带着雕像或者文字的石片。乔枫在旁边看着，笑而不语。




千年梵音，只为那一瞬间的感动




突然，晓晓想起了什么，转过头来很严肃的对乔枫说：“叔，寺庙有多余的水么？”
“你要干什么？”
“我晚上要刷牙！”
“别怕，叔有口香糖，亲嘴牌，所以咱们晚上一起亲嘴，哦，不，是一起吃亲嘴牌口香糖“
乔枫突然看见晓晓变了脸色，赶紧换了个说法，可惜迟了，随着晓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乔枫的大腿上掐下了几个印记，一声惨叫，回响在空旷旷的山谷里，余音绕梁，三日不绝。

七夜谈之第四夜（续）

乔枫带着晓晓肩并肩站在天台上看日落，晓晓一边呵着手，一边跳脚，看上去有点冷的样子
“很冷么？”
“是啊，我很怕冷，一到冬天就整夜手脚都是冰凉的”
“叔看得出你体质是寒的”
“狗P，一看你也是体寒的，把自己塞得严严实实的，块头比我大，穿的比我还多,名副其实的大叔”
“……晓晓你说粗话，我打...”
“面条是粗话吗？多细啊！！”
乔枫突然间觉得身上好冷，这个笑话真不好笑





随着太阳慢慢的倾斜，山谷里洒下了最后几丝余晖。风开始渐渐大了起来，乔枫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
“晓晓，咱们回去吧，寺庙里有暖和的炉子，有散发着牦牛粪香味的炊烟。对了，那个大叔说晚上请我们吃手工扯面哦”
“手工扯面。。。大叔洗手的吗”
可怜的孩子，看来上次那块糌粑对她幼小的心灵影响的够深的，乔枫偷偷的乐着
“藏族大叔不洗手的，不干不净，吃了没病，不吃就饿肚子，你吃，还是不吃”
没想到这姑娘也挺倔的
“我可以不吃的。而且我可能要高反，吃不下”
“不行，一定要吃东西，然后好好睡一觉，睡眠好了，这样高反很快就过了。怕冷的话叔抱着你，哦，不是，是拿水壶给你做个暖水袋”乔枫大腿上的掐痕隐隐作痛…
“算你识相！”晓晓笑的那个得意…

七夜谈之第四夜（续）

乔枫看晓晓有点冷的哆嗦，就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到她身上，因为光线比较暗了，很自然的牵起她的小手，带她往回走，晓晓手抖了一下，但是最后还是很乖的跟着走到了管理员居住的地方。回到看见大叔正在和面，冲他们憨厚的笑了下。晓晓在逗大叔那留着鼻涕的小儿子，乔枫则帮大叔烧水，很清楚看见大叔黑乎乎的手，和完面以后变得无比白净，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晓晓，免得这可怜的孩子晚饭都没得吃。

长长的扯面下到锅里，屋内雾气缭绕，同时弥漫着牦牛粪燃料独特的清香。大叔一边下面，一边指着晓晓对乔枫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：“你的女人？？”乔枫突然想恶作剧一下，就点了点头。大叔一听，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
“你们有小孩么”
“有，有一个女儿”
“噢，那你们太差劲了，我们藏人，大雪封山的时候，只能在帐篷里面待着，每天没事干，只能那个那个，第二年夏天我的女人就可以给我生一个小扎西”
乔枫听了大窘，赶快澄清事实真相
“不是啦，她叫晓晓，我女儿是叫小小，我们只是朋友，就是你们说的若博”
“不信，她怎么会是你女儿，你那么年轻，又怎么生的出这么漂亮的女儿？”
乔枫偷看看晓晓，只见她站在远处，一边喝水一边望着被熏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。

乔枫和大叔最后对话的结果就是乔枫手足无措，眼看越扯越黑，只好一咬牙说：“好吧，她是我的卓玛”
“这就对了嘛，小伙子不要害羞嘛，要加油，把卓玛变成你的女人”
远处，晓晓一口水喷了出来，不停的咳着。

七夜谈之第四夜（续）

准备要休息了，出了温暖的屋子，很是昏暗，乔枫戴着头灯，牵着晓晓，走下楼梯，这一次的牵手，两人都觉得顺其自然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理之中，意料之外。

住宿的地方就在寺庙殿堂门口旁边，很是奇特。殿堂的大门已经关闭了，透过门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。两人牵着手，进入屋内，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的屋子。里面有4张1米不到的床，窗口就正对着冈仁波齐，没有月亮和星星，冈仁波齐庞大的白色山体仍然依稀可见。铺好被子，两人互道晚安，然后脚对脚的睡下。

半夜，晓晓开始有点发烧，乔枫赶快起来照顾她。
“叔，离我远点，会传染的。”
乔枫又好气又好笑，忍不住爆她头说：
“笨，发烧怎么会传染。”
“很久前有一次我烧到41度，男友半夜应酬回来发现后，给我盖上2床被子，然后自己去睡沙发了，问他为什么，他说怕传染。”
“如果你不曾被遗弃过，就不会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宁愿一直单身上路”晓晓迷迷糊糊的说。
“我当然知道”乔枫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

过了一会，乔枫听见晓晓在轻声的抽泣，乔枫关心的问道：“乖女，别担心，传说中冈仁波齐这个四椎体有神秘的磁场，好好睡一觉，明早叔包你没事”许久，传来晓晓幽幽的声音：“叔，我没事，我的眼睛里有颗泪痣，久不久需要放放闸，排泄一下。”

乔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勇气，抱住了她：“乖女，从明天起，做一个幸福的人，喂马，劈柴，周游世界。”
“是的，未来我会有一所房子，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”在乔枫温暖的怀抱里，晓晓沉沉睡去。

远处，孤独的冈仁波齐，静静的看着乔枫和晓晓，就如它过去一千年和未来一千年做的那样，沉默，安宁。

七夜谈之第五夜

情到深处一言一行一草一木都是你
你无处不在，处处不在

歌手在台上懒懒的唱着熊天平的愚人码头，一首很老的歌---多么愚蠢是我 多么爱你是我 才会守着不走 你给的寂寞
我喝着百威，懒洋洋看着冷冷清清的酒吧，这是一家很特别的小酒吧，每次进去都那么冷清，却依旧坚强的存活着。
算算时间差不多，丢下一张钞票走人。刚走出门口，被一个从后面追上来的女waiter一把拽住：“先生，先别走”
我顿时就火了，你新来的吧，钱给了，难道是假钞？我冲着那个年轻的女孩嚷嚷。
女孩幼稚的脸上透出一丝紧张：“先生，您误会了，钱还给您，我们鱼头老板说这是酒吧的最后一夜，明天就停业了。所以今晚的酒水，算他的。”

吧台背后，一个穿着格式衬衫，戴着黑框眼镜像永远的15岁小P孩的小伙子冲我举杯微笑。

原来，无论是寡席或者盛宴，终究是会曲终人散。

因为这点小插曲，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，乔枫已经在线上等着。幸好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谈。



当天边透出第一缕晨光时，乔枫已经醒来，摸摸晓晓的额头，已经不烫了，睡的很乖的模样，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着。她不知是在做什么梦，眉头微皱, 鼻翼偶尔轻轻抖动，乔枫突然有一种感觉，想把她捧起来,放在掌心。

长叹一口气,乔枫轻手轻脚走出门，站在殿堂的台阶上，等待阳光的到来。

没多久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，晓晓站在门口，微笑着看着乔枫
“赶快回屋，外面冷，别又烧了。”
“叔，我没事了，我的白细胞向来都是很强悍的。”
乔枫心想这丫头真会吹牛，昨晚一边发热一边掉金豆子，早上起来就忘记了。

“晓，昨晚在叔的怀里睡得好不，尊热普寺的海拔有4000多接近5000哦”
“是啊，我在4500都会反得连开水都吐出来的”
“叔不是给你人工呼吸了么”
“叔那你吃到吐出来的口水了吗”
“吃了，然后再反吐回去了，藏族大叔说这样见效快”

晓晓笑嘻嘻的，走到乔枫背后，把冰凉的手塞到了乔枫的脖子里……
看在重病号刚复原的份上，乔枫只好缩着脖子一动不动，龇牙咧嘴陪晓晓看冈仁波齐的日出

七夜谈之第五夜（续）

也许是方向问题，日出并没有想象中的壮观，不过晓晓的手开始变得暖和。两人随便吃了点早餐，乔枫塞了一把巧克力到晓晓兜里，知道她不爱吃，但是要补充能量，因为今天要开始翻越5630米的卓玛拉山口，两人收拾干净，背上行囊开始出发。

昨天在天台上晒太阳的那些藏民，看样子起的早一些，他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方的山坡上。


“叔，等一下”正要走的时候，晓晓从后面叫住了乔枫，然后蹲下身体，把乔枫脚上的雪套整理好，细心的检查了每一个扣，然后微笑着
“叔，我们走吧”
乔枫温柔的看着她
“乖女，焚香，沐浴，更衣，拈花，微笑，伸出你的猪蹄，跟叔走”
晓晓嘻嘻的笑着，把小手交到了乔枫的手心里。

“555，我的雪糕融化了”



刚下台阶，晓晓眼睛尖，看到一只小鸟正在电线上栖息。




“叔，小鸟起床了没？”
“小鸟和晓晓一样懒...还在做着美梦呢”
“做美梦的是叔的鸟吧”
“叔不把鸟随便露在外面被冰雪摧残”
“叔的鸟…真小”
“晓晓，昨晚你还说大呢，怎们今天就说小了”

乔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，晓晓过了半响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，脸刷的红到脖子根，恶狠狠的冲乔枫扑了过来

“调戏本姑娘，排山…倒海”
“哎呀，叔的老腰”

七夜谈之第五夜（续）

太阳的光线已经改变，冈仁波齐开始从温暖变得冷峻






“要准备爬山，翻卓玛拉山口了，晓你准备好了没？”
“没有，我缺氧”
乔枫本来想问要不要先人工呼吸一下，却看见晓晓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大腿，打了个寒颤，话都嘴边硬生生吞了下去。

乔枫拉着晓晓，开始往海拔5630的卓玛拉山口前行。
“乖女，看，雪多么的柔软”
“是啊，像干燥温暖的被子，我想在里面舒舒服服的睡一觉
“好吧，那叔把你种下去，明年过来就能够收获几百个晓晓”
“哼，叔就你那把老腰，能应付的过来么？”




“我们先要爬这一片布满石头的山坡”
“会陷进去吗?”
“晓，别担心，叔用登山杖在前面探路，如果雪下是石头之间的大坑的话，叔就绕开，你跟着叔的脚印走”




一批批藏民的身影在远处出现，在洁白的雪地里印出一道道特别的风景，乔枫把焦距拉长，留下这美丽的画面。晓晓笑称乔枫是标准的狗仔形象，如果能趴在雪地上，那就是打黑枪的形象代言人。










乔枫懒得理她，边拍边大呼小叫
“快看，卓玛拉山口的卓玛”







“晓，你也穿这样好不好”
“好啊，我要穿成这样，我真的要买一身这样的衣服！“
”叔，她们穿裙子也能转山真厉害啊”
“乖女，藏民穿裙子是有原因的”
“方便嘘嘘吗？”
“裙子厚，挡风”
“可是，叔，那样会行动不便啊，容易绊倒”
“晓晓笨，我的卓玛不笨，所以不会绊倒”

晓晓一听不乐意了，撅起嘴巴，手一松
“哼，那你牵你的卓玛继续走吧，丢我在雪地里好了，我笨”
乔枫一看不小心捅了马蜂窝，赶快紧紧抓住她的手
“不，叔喜欢牵晓晓的小手，只要晓晓愿意让叔牵”
“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！！”
“那好吧，不牵手，就牵着晓晓的猪蹄”

晓晓眼珠子滴溜溜一转，嘟哝了一句，然后吃吃的笑着…
“乖女，你说啥，大声点，叔老了，耳背”
“执子之手，将子拖走，子若不走，拍晕扛走”
乔枫脚下一滑，差点摔下山崖

七夜谈之第五夜（续）

乔枫看看海拔表，决定再休息一下，然后冲顶。两人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下，看着远处的冈仁波齐，茫茫雪峰处，天地一沙鸥。
晓晓也累了，乔枫很大方的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，好好睡一下，就像昨晚那样。晓晓毫不客气的连人带包一起故作幸福状的窝了进去。

许久，在乔枫温暖的臂弯里，晓晓幽幽的说：“叔，虽然你老恶搞，但是我feel得到叔很寂寥，叔真是寂寞到骨子里了”
“叔只是孤独，不是寂寞”
“晓晓明白，寂寞，是身边没有人。孤独，是内心没有人”

轻轻的山风吹过，万籁俱静，天地似乎都停止了呼吸。
乔枫突然希望，这样的画面能够保持到永远，永远。

七夜谈之第五夜（续）

“晓，快看，狗狗们知道快要翻越山口了，都开心的冲下了雪坡，在雪从里欢快的玩耍”
“叔，我也要滚下去.... ”
“别，叔可不能把你从下面再背上来一次”




“它在想什么？是羡慕我的身边有你依偎么？”
晓晓笑而不语





“晓晓，你累了是吧，好吧，在叔的怀里休息一下，醒了后叫我。”
“你不怕我一睡过去再也不醒了吗”
“不会，叔最擅长的不是背你。。。是给你做人工呼吸”
“你走开”

“叔，我们是不是到顶了，大黄都上来了”




“叔也不知道，但是看上去很像到顶了哦，来，咱们走快一点”

“好啊，我要到顶上看看是什么样子的”





唱过的歌，走过的路